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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. 番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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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色朦胧,正上柳梢头,马文才翻来覆去,一点睡意都没有,他不知道宜宁会不会生气,气他自主张,威胁慧明那个老和尚批命时假,定下了婚期……人就是这样,越害怕什么就越爱寻思什么,马文才就这样自己走进了死胡同,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,万一宜宁不肯搭理他,他应该怎么留下她,他再也睡不着了,索性就起身,去了书房,看着书房里娘的画像,他打开了盒子,拿出了那件都被他磨搓的失去颜色的衣服,他倚着桌子,坐在地上,不知不觉,泪湿罗裳,“娘,你能不能保佑宜宁不要生我的气啊,我只是心里不踏实才那样做的,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,我和她相识九年了,可是总感觉这就是一场梦,梦醒了,人散了,就什么都没了……”他眨了眨眼睛,吞下满嘴的苦涩,“娘,我真的就只剩她一个了,你走了,爹也从来就不是我的,我就一个她而已,我真的不能失去她,娘,求你了……”

而门外同样睡不着的马太守停住了脚步,他握紧的手上满是青筋,唯有这样他才能抑止住后悔和悲懑,真的是破镜难圆吗?他找回了长得相似的黄良,却再也碰不到一心一意陪他度过最艰苦岁月的夫人,他欠她良多,这人越老了真的就害怕,不是怕死,而是怕碧落黄泉再也见不到想要见到的,亏欠了的那个人,想必泰山大人在地下恨惨了他吧,他这一辈子,入则高厦,出则华车,本有娇儿美妻,可是偏偏不懂得惜福,他对得起这杭州百姓,却对不起自己的妻儿,对不起自己的一颗心……

这个门他走不进去,也不能走进去,他就那样躲在暗处,看着儿子默默地流泪,泪干了,天也明了,看着他又小心的把那件衣服收进了那个他宝贝盒子,慢慢离去……

马统伺候着他家公子穿上一身红衣,给他梳整齐头发带上冠,“公子今天这打扮倒让我想起一句诗来,”马统小心的给他整平衣襟,马文才挑眉看着他,“你这小子还学会打哑谜了不成?!”

就算是满心的忐忑,也压不下他的喜悦,他终于要名正言顺的迎娶她了,而她终于要变成他的马少夫人了,就算是马统这么吊他的胃口,他也没有踢他一脚的打算,这在平常是极少有的……

马统笑嘻嘻的,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都眯的不见了,“公子可是真真的应了那句’有匪君子,如金如锡,如圭如璧’,少夫人一见肯定就迷了心,醉了神,肯定不会怪罪你自主张定下婚事的……”论起最了解马文才,马统肯定能得魁首,他从小陪着马文才一起长大,心疼这样看起来无坚不摧却脆弱无比的公子,更心痛他看起来什么都有却总是求而不得,或许老天都可怜他,把那么好的少夫人送到了他面前,他也因此学会了笑,学会了走出那个黑漆漆的柜子,有了人疼,有了人爱……可以说马文才眨眨眼,马统就能猜到他想什么,更何况他半夜起身又去书房见了夫人,马文才有一瞬间被看透心事的尴尬,他扬起一抹带着些许嘲讽的笑,“你倒是越来越懂得我的心思了……”他挑眉,皎如树临风立,耳根有点红,“可否是真的?”

马统站在他的对面,看着他,眼里全是肯定,“当然真的,马统什么时候骗过您啊?!”

马文才嘴角飞扬,他理了理衣袖,这身喜服是宜宁画好了图样请杭州上好的绣娘花了一个月赶制的,这件直裾上面绣了共结连理枝的暗纹,用绛红的锦缎掐了边,腰束同是绛红的宽腰带,坠着那半支桃花佩,煞是缠绵悱恻,给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添了几许柔和,当真是个俊俏的新郎官……

花开两枝,话分两头,另一边王家在杭州的新宅里,王母搂着穿好嫁衣的女儿说着悄悄话,她的眼圈通红,养了十五年的娇娇女今日就将成为马家妇了,这太原离杭州如此的远,她们母女今生还能再见几面,再能相处几天呢?!

宜宁站起来,退后几步,跪在母亲面前,磕了三个头,王母赶紧去扶,她的泪再也忍不住,流了下来,宜宁跪着向前几步,抱住了母亲的腿,像小的时候那样,伏在母亲的膝盖上,泪水沾湿了老母亲的衣裳,王母搂住她,“儿啊,你这是生生的挖娘的心啊!不哭了,我们不哭了啊,这出嫁啊,就得高高兴兴的,乖啊。”

擦了下自己脸上的泪水,王母细细地给女儿擦干了脸上的泪水,这擦了旧的,新的就又冒出来了,“娘,宜宁不孝,执意嫁到与家相隔千里的杭州,不能侍奉爹娘膝前,还望爹与娘千万保重身体,”那边复雨带着老爷的命令又一遍来催了,老爷也想仔细叮嘱爱女几句,只是困于前厅,不得脱身,“娘,宜宁舍不得你啊,”王母别过头拿起了红盖头,给她的娇娇慢慢盖上,泪水又一次的冒出来,“文才是个好孩子,会好好待你的,这人的心是相互的,娇娇,你得记住,你也得珍惜这段感情,平时多关心他一下,就算以后有了孩子,只要他信守当日给你哥许下的诺言,你就得把他放在心头,时刻体贴,莫要让他寒了心……”她转身拿起梳妆台上的半截桃花佩,给宜宁挂在腰间,手微微颤抖,她舍不得啊……

“新娘拜别亲人……”王管家的眼中也尽是不舍与担忧,这女子一旦嫁了人,就不如在闺阁中那般自由快乐,太原距离杭州甚远,一旦有个什么事,那可真算得上是孤立无援啊,老管家满心的心疼……宜宁与过五关斩六将才进门的马文才给祖父和父母叩首三次,王修珏扶起他们,拍了拍马文才的肩膀,“文才,今天我就把孙女交给你了,你答应我的也莫要食言,她是我放在心头的珍宝,以后我希望她也是你一生的珍宝,你要爱她,宠她,护她一辈子,你可能做到?”

马文才认真的点头,“请祖父放心,今后,文才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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