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的声音微弱怯懦,飘在人耳中仿佛轻微一阵风,很快就消散了。
但她说的这句话却落在寒月翎的心头,许久消散不去。
她说,她已怀了三殿下的骨肉,望公主能够成全她。
一时间,周遭人全都愣住了,唯有女子磕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回荡在四周。
侍卫先反应过来,忙上前捂住那女子的嘴巴,扯着她的手臂让她离开。
侍卫道:“公主,此女定是染了疯病,冲撞了您,您莫要放在心上。”
那女子的大半张脸都被侍卫的手掌捂着,唯露出一双透着哀怨绝望的眼眸,悲戚地望向寒月翎。
虽然嘴巴被捂住,但依旧不甘心地呜咽着说些什么。
侍卫们怕她又说出着什么骇人之言,直接掏出布条塞入了她的口中。
这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派,却更加印证了女子话语的真实性,推翻了此女染疯病的真实性。
待女子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眼前时,寒月翎还怔然站在原地,双眸迷蒙。
红莲与青莲相互对视一眼,青莲走上前扯着寒月翎的衣袖,轻声道:“公主,想来是个疯子,我们回去吧。”
寒月翎静静垂着眼,垂覆眼睫遮掩下的是难言的情绪。
女子闹事发生在人少的午后,驿站前人影稀少,故而并未有人发现此处的骚动。
可今日之事却瞒不过入宫归来的寒晟和寒隼,早有下人事先将此事向他们禀告。
寒隼风尘仆仆地赶回来,俊朗面容染着滔天愤怒。
“我早就说大昭皇子没一个好东西,竟然还搞出如此荒唐的事来!”
耳边回旋着寒隼的骂声连连,寒月翎托腮坐在窗边,望着院中生出鲜嫩绿芽的柳树,神情闷恹。
“今日那大昭皇帝还向我们提出联姻,想要与我们商量究竟选择哪位皇子,我看还是让他们歇了打算,我们早日回月夷为好。”
寒月翎眨眨眼,似乎是在回应自己听到哥哥的这段话,目光从窗外纷杂的景象挪开,“哥哥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吗?”
“那女子都找上门来了,可还有假?”寒隼握住妹妹的双脚,眸中染着几分痛心疾首,“我知道三殿下曾经救过你,你信赖他。可是事实摆在眼前,我们不得不信。”
寒月翎轻轻嗯了一声,话虽如此说,可是当她回想起那女子自始至终的所作所为时,心头总会闪现出几分怪异。
*
皇宫。
大殿内,灯火辉煌,宫人们垂首俯身鱼贯而出,伴随着殿门响起厚重闷沉的关闭声,便听得一声“啪”,是卷宗砸在人皮肉上的声音。
尖角划破了齐阑舟的额头,有血珠顺着脸颊,一滴滴缓慢落下。
可他依旧面色沉静,甚至也看都没看面前暴怒的皇帝一眼。
“你瞧瞧你做出的好事!背地里偷偷做就算了,还把事闹到了月夷那边,不只朕的脸面,大昭的脸都要让你给丢尽了!”
窦皇后一袭绛紫彩蝶纹凤袍,端着盏新沏好的热茶缓缓走来,鬓间插的鹿角金步摇并未随着动作晃动,反而稳稳落在发间。
窦皇后目光幽幽望了一旁的齐阑舟一眼,将热茶递到皇帝面前,语气缓缓说道:“陛下息怒,这孩子少时没有人教他,故而养得顽劣了些。”
端的是求情劝慰的姿态,可话中之意却近乎于火上浇油。
果然,皇帝闻言怒火更燃,甩袖直接将滚烫的茶盏扬翻,热茶就这么摔到齐阑舟的衣袍上,浇洒在他坦露在外的手背,很快便留下几道红痕。
“好的地方不学,将你母妃的愚蠢阴险倒是学了个十成十。”
皇帝骂了一通,拖着粗壮的身躯坐回龙椅上,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内。
皇帝饮进温润的热茶舒缓干涩的嗓子,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。
齐阑舟半沉着张脸,烛光照在他左侧身子,映着他的身形一明一暗,皇帝隐约从这一张脸瞧出几分旧人的影子。
其实,关于齐阑舟的母妃刘氏,他已经记不清楚她的面容了。
毕竟后宫莺莺燕燕众多,他没有这么多的时间与精力记得每一张脸。
唯一印象便是刘氏一族获罪之时,刘静娴彻夜跪在大殿前,为自己的母家求情。
而皇帝当时在做什么呢?似乎是在和新得来的几位美人玩乐吧。
刘氏一族通敌叛国,罪可当诛。连带着这一层,皇帝对齐阑舟也无甚好印象,所以才会将他仍在冷宫一年又一年。
似乎是年岁越高,便越顾念亲情。对待这一常年忽视的儿子,皇帝竟难得的生出几分愧疚之意来。
皇帝污浊的瞳孔遥遥望向齐阑舟,视线透过他仿佛看到了别的什么。
“罢了,”皇帝闭目叹道:“滚出去…滚出去!真不想看见你这个孽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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